我本是一介平民之女,只因父亲救治先皇有恩。
皇家特许我郡主身份,容我嫁给新帝,成为皇后。
在我做皇后的这些年,皇帝待我如珠如宝,荣宠至极。
他虽没有为我空置后宫,但他却不许任何人对我不敬,哪怕是重臣之女。
我本以为有容觞在,我在后宫便可顺风顺水一辈子。
却不曾想,这世间待我最好之人是他,想要夺我性命之人,亦是他!
1、
我父母曾于先皇有救命之恩,先皇生来身子便不好,又在二十五岁那年被奸人毒害,差点身亡。
那时我尚且还在娘的肚子里,先皇广寻名医,结果就寻到了我爹娘头上,那时我爹娘还只是药王谷一对普通大夫。
众人都说我爹娘是江湖骗子,想要来皇宫找点好处。
不想就是他们口中的骗子,救了他们的皇帝。
容氏一族人丁稀薄,若是先皇没了,这魏朝的江山怕就是要完了。
也就是在那时,先皇给我定下了婚约。
若我是个女孩,则嫁给他的长子,也就是容觞。
若我是男孩,便收我做义子,享一世富贵。
按理说即便我爹娘于先皇有救命之恩,也不该如此重赏才对,顶多赏些金银地契便是。
但不管怎么说,有了先皇这话,我还是顺利入了宫,成了国母,受天下人跪拜。
“娘娘,陛下今儿选秀,您就不去看看吗,听说这批秀女都个顶个的漂亮,万一陛下把持不住,可就得变心了!”
春日的御花园最是好看,现在日头还不烈,躺着赏花吃茶最是舒服。
毕竟我在乡野长大,这样的舒适的日子委实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。
急成兔子的是我的贴身宫女,幺幺。
“陛下迟早得有子嗣的,如今本宫膝下无子,陛下选修扩充后宫也是情理之中,莫要大惊小怪了。”
虽然嘴上这么说,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。
谁愿意与旁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,即便这个人是皇帝。
宫里除了我这个皇后外,四妃嫔妾那是一个不差。
也可谓是满满当当了。
但即便这样,容觞待我也是极好的,他没有因为我的出身嫌弃我,反倒因着我爹娘救过他父皇的命,待我格外的好。
虽然他父皇后来也没挺过几年,虽然他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美人也在宫里。
“娘娘!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,陛下近日来咱们坤宁宫的日子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,要是有新的美人入宫,陛下只怕都不来咱们这儿了。”
“奴婢还听说,昨儿个陛下带着储秀宫那位出去踏青了!”
闻言,我端茶的手一顿,但也很快平复下来。
容觞跟那个青梅竹马的感情我是知道的,若不是我,他俩本该是一对璧人才是。
我本以为他最少也会给陈佳柔一个贵妃的身份,毕竟陈佳柔也是尚书之女,出身不低。
却不想去年她入宫,容觞只给了她一个美人的位份,到现在也不曾升过。
“娘娘,您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着急啊!”
幺幺对我的无动于衷的行为急得跺脚,可我也只能笑笑。
“好了,如今本宫已经是皇后了,争宠又有什么意义,你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吧。”
自从开春以来,我这身子便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的,我打小就跟着爹娘学习医术,虽不算精通但也能开个方子什么的。
只是这次简单的风寒却足足缠了我一个月,现在也不见好。
2、
傍晚,秀女名单就送来了坤宁宫,一同来的还有容觞。
如今他正是俊朗精神的年纪,轮廓鲜明的脸庞配上挺拔的鼻梁,瓷白的肌肤,竟比女子还要美。
再加上天生的帝王之气,让他美得毫不违和,像极了话本子里的谪仙。
“臣妾参见陛下。”
不等我行礼,他大步过来双手扶住我,我抬眸,正好对上他满目星辰的双眼。
“朕不是同你说过吗,没有外人的时候无需向朕行礼。”
我敲了敲脑袋,歪着头俏皮道:“呀,臣妾最近都病糊涂了,不小心把阿殇的话给忘了,这可怎么办?”
私下里他唤我“弦儿”,我唤他阿殇。
这是我俩成亲便立下的规矩,人前我们是帝后,人后我们是寻常夫妻。
他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,一脸宠溺的看着我:“你呀,愈发调皮了。”
进宫后我性子收敛了不少,也只有在外人瞧不见的时候,我性子会活泼些。
晚膳的时候,原本幺幺要为我布菜的,可容觞夺走了她手里的勺子,坐在我身边,动作轻柔的将我素日里爱吃的全都放在了我碗里。
对于此些动作,我早已习以为常。
“咳咳!”
喉咙发痒,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。
“医院开了药了吗,怎么还不见好,弦儿,要不还是让太医来给你诊断诊断吧。”
“朕还等着你给朕生个小皇子呢,再这么病下去,朕的小皇子该去别家了。”
“噗呲!”
我没憋住,硬是被他这话给逗笑了。
佳人美景,红烛暖帐,幺幺早已不知道跑去了哪里,整个殿里也见不着半个宫人。
容觞已经把手放在了我的腰上。
“喂喂喂!阿殇你先放开我,我..我还没吃饱呢。”
不等我反应,人已经整个落在他怀里了。
他眉眼如星,看我的眼神深情得能掐出水儿来。
“朕的小皇子已经等不及了,还请他母后稍稍委屈下肚子。”
一夜缠绵,满室春.光。
第二日醒来,天已大亮,容觞也上早朝去了。
“陛下待娘娘真好,为了让娘娘早日怀上太子,医院给您开了滋补的丹药,还特意嘱咐奴婢,盯着娘娘吃了。”
看着幺幺手里的药丸子,我笑笑,抓起来就送进了嘴里。
“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,昨儿个某人可不是这么说陛下的。”
幺幺着急,脸都红了:“奴婢...奴婢这还不是为着娘娘着想吗!”
说完她脸红的跑开了。
我知道,这深宫中就没有长情这个词儿,都是只见新人笑,哪闻旧人哭的地儿。
可若是对象是容觞,我愿意相信,他会待我好一辈子。
用完早膳,医院,我的药方是不会有错的,吃上三日定会有好转,可我现在身子愈发沉了。
既然药方没问题,那就可能是药材出了错。
3、
凤撵刚出了坤宁宫,容觞身边的秦公公便来了,说是陈美人有了身孕,容觞此刻正在储秀宫发火呢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,浑身血液都像凝固了一样。
若不是幺幺将我唤醒,我只怕是要丢人了。
“奴才斗胆请娘娘移驾储秀宫,救救陈美人吧!”
容觞在储秀宫发火,还把给陈佳柔请平安脉的太医也叫了过去,现在整个储秀宫都人心惶惶,生怕一个不小心,脑袋就搬了家。
“幺幺,你说...这陈美人肚子里的孩子,是陛下的吗?”
照秦山的话来说,这陈佳柔怀孕了,但容觞却很不高兴,不但不高兴,还很生气。
这里面肯定就有问题才对。
幺幺满脸震惊:“这...不能吧,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,陛下不愿意说?”
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,我揣着忐忑的心一路来到储秀宫。
刚到宫门口,就听见容觞咆哮摔东西的声音。
“都是干什么吃的!朕有没有说过,在皇后没有诞下嫡长子之前,后宫众人不得有孕!”
“张德全!这就是你开的药!说,为什么陈美人会有孕!”
我愣在了原地,在来的路上,我想过很多种可能,也想过若是陈佳柔先我一步生下嫡长子,容觞会不会就不爱我了。
可我万万没想到,容觞为了我,竟做了这么多,连子嗣都可以不要。
“娘娘,娘娘?”
“娘娘,您快些进去吧,再晚奴才怕陈美人就没命了!”
秦山催促道。
“皇后娘娘驾到!”
容觞见我来了,有些震惊,不顾跪在地上的陈佳柔,起身疾步向我走来。
“你怎么来了,不是还病着吗。”
“秦山,还不快扶皇后回宫!”
陈佳柔跪在地上,哭得那是一个梨花带雨,只是抬头看我的时候,眼中明显划过一丝妒意。
我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夫婿,她恨我也不奇怪。
“陛下,陈美人有孕是好事,不妨就留下这个孩子吧。”
难怪这些年后宫美人无数,却从不曾有人怀有身孕,朝臣都纷纷传言是我这个做皇后妒忌,所以不让妃嫔有孕。
现在想想,容觞的确为我做了很多。
他贴心脱下自己的披风,给我披上。
“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,朕说过,只有你的孩子,才能继承魏朝的江山,在你没有生下嫡长子之前,后宫所有人都不可以僭越。”
我苦劝无果,医院的人备下了打胎药。
4、
“娘娘,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,您为何要违背陛下的意思,再说了,这陈美人若是一举得男,陛下今后指不定得多宠爱她呢!”
幺幺说得不错,若是陈佳柔这次怀的是个皇子,不管是容觞愿不愿意,前朝大臣都会给她谋个好前程的。
可即便这样,我还是不忍心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,因我丧命。
“好了,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,先去让张太医把药换了,告诉陈美人,想要保住她的孩子,就得听本宫的。”
我原本以为,换了堕胎药,再让陈佳柔演一场戏,她的孩子就能保住。
到时候等到她十月怀胎,瓜熟蒂落之际,就算容觞再狠心,也不可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。
可过了两天,储秀宫还是传来了消息,陈佳柔落水,孩子掉了。
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我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。
“咔嚓!”
随着枝丫被剪断,剪子也落在了地上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娘娘,陈美人的孩子掉了。”
幺幺很高兴,自我进宫后她便一直跟在我左右,在她看来,陈佳柔没了孩子,就没有资本跟我抢恩宠了。
我知道,后宫的女人都是靠圣宠活着的,若是有一日没了皇帝的宠爱,那就说明她的好日子快到头了。
我以为容觞会来质问我,毕竟打胎药在三日前就给陈佳柔喝了,她现在才流产,极不合理。
可当晚我同他一起用膳时,他依旧和颜悦色,给我布菜,替我理发,好似一切都么有发生一样。
最后在他拦腰抱我的时候,我终于忍不住了,转头皱眉道:
“阿殇,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,哪怕是责备也好。”
我认真的看着他,试图在他眼中看出一丝愤怒,但很可惜,没有。
反倒是那双眼睛,看我的时候愈发深情。
他扶上我的额头,替我将碎发撩到耳后。
“朕知道你心善,可是弦儿,你本就受朝臣非议,若是嫡长子还不是你所出,你知道你以后的路会有多难吗?”
“听话,这些事朕会处理好的,你只管安心当真的皇后便是。”
此刻他的眼里全是我,我想,此生能嫁给他,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吧。
缠绵过后,他将我搂在怀里,下颚靠在我的脑袋上,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我背上拍着。
像是在哄小孩入睡一般。
“睡吧,朕命人点了你最喜欢的和罗香,这样你也能睡得安稳些。”
熟悉的香味袭来,很快我的眼皮就支撑不住了。
不知为何,我总觉得这几日这香有些腻人,但好在助眠的效果是一样的。
自从爹娘去世后,我悲伤了好久,夜不能寐,后来还是容觞给我找来了这香,听说是从西域来的,有助眠的效果。
的确,闻着这香,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能入睡。
5、
“爹!娘!不要离开女儿,不要!”
不知为何,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。
等我迷迷糊糊醒来时,天色还没有亮,可容觞却不见了。
“阿殇?”
偌大的寝殿竟连一个值守的人都没有,意识到不对劲,我立马掀开被子。
可就在抬手的那一刻,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,就着窗边的月光,我竟看到一条血淋淋的伤疤自我手腕蔓延上了小臂。
在一阵钻心的疼痛后,我晕了过去。
等我再次醒来时,天色已经大亮,幺幺正在我床边候着。
“娘娘您可算醒了,陛下也真是的,都不顾及下娘娘的身子,瞧把您给累的。”
换做往日,幺幺这般调侃,我定是要脸红,可现在我心里只有疑惑。
下意识抬手,昨晚那条伤疤竟然没了。
“昨晚殿里值守的人是谁?”
大抵是见我语气凝重,幺幺也收起了笑容,认真道:
“昨晚当值的是文清和秀容,怎么了娘娘,可是有哪里不妥?”
听到是文清,我下意识以为昨晚是自己梦魇了。
毕竟文清是我爹的徒弟,虽然是太监,但我爹看重他在医术上有造诣,便教了他几年。
自我进宫后,容觞知道他与我家的这层关系,便提拔来当了坤宁宫的总管太监。
但为了弄清楚,我还是唤了他来。
“娘娘,昨晚奴才跟秀容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寝殿,陛下晚上起来批改折子,还是奴才给伺候的,奴才万不敢欺瞒娘娘!”
的确,容觞有半夜起来批改奏折的习惯,有好几次我睡得迷迷糊糊,都能听见他划奏折的声音。
不得不说,他真的是一位宵衣旰食的好皇帝。
“那没事了,你们先退下吧。”
许是生病的原因,脑子有些糊涂吧。
为了好得快些,我开始整日在宫里遛弯,这些年在宫里养尊处优,的确将这副身子骨都养弱了。
这日我无意走到了冷宫附近。
“娘娘,再往前走就是冷宫了,不吉利,咱们还是换个方向吧。”
幺幺提醒道。
看着都脱皮的墙壁,我皱了皱眉。
冷宫破败些也没什么奇怪的,可在冷宫外驻守着两个侍卫就很奇怪了。
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继续走,然而下一瞬,两人直接将长枪挡在了我面前。
“还请娘娘恕罪,这里是皇宫禁地,没有陛下的允许,谁都不能入内!”
禁地?
我看了看冷宫的大门,没有上锁,石阶上也是干干净净。
很明显,这里经常有人来。
可宫妃名册分明没有记载有关押在冷宫的妃子。
“娘娘,我们还是走吧,这里阴森森的,奴婢怕。”
幺幺脸色泛白,眉头紧皱,看来是怕得不行。
“嗯,那回宫吧。”
当晚,容觞没有来,听宫人禀报,他是去了储秀宫。
按理说听到这个消息,我本该嫉妒才对,昨儿个还跟我耳鬓厮磨的丈夫现在跟别的女子颠暖倒凤。
指不定还说着同样的情话。
可我现在竟没有一丝感觉,反倒觉得愈发看不清容觞了。
若说他打掉陈佳柔肚子里的孩子是为了我,可现在,他为何又要去安慰陈佳柔。
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将爱平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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