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亲第二天,连茶都没敬就被分家,说得那叫

时间:2025/2/11 11:58:25 来源:咳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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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亲第二天,连茶都没敬就被分家。

见我跟石定日子过得好,又想合家。

石定比我还愤怒:「做他的春秋大梦去,媳妇,咱过自己的日子,不理他们。」

他没天大的本事,却是我的盖世英雄。

溪对面又在打孩子。

我把布块贴到浆糊上,扭头看一眼。

四五岁的孩子,被打得哇哇直哭,大喊着要吃肉。

我知道她打孩子是假,想让我们心软是真。

当初把我们撵出来,说得那叫一个硬气。

1

这些日子,石定早出晚归,一袋袋粮食拿回来,家里三餐吃饱,顿顿有肉。

乡下人家,除了猎户,谁家能天天吃肉。

也就是家里石定、阿爷无肉不欢,而且石定能弄来肉,又早出晚归辛苦,不吃好点身体会垮。

自己的相公还是要心疼的。

想到这里,任她打孩子,我继续糊鞋底子。

然后拿笋壳剪的脚底板样,印在上面剪出鞋子轮廓。

稍微晾干用锥子戳洞穿线,就是千层底,这种鞋子穿着舒适,还耐穿。

想到石定去山里打猎还穿着草鞋,露出的脚指头都是刮伤,我手上动作更快了。

石定这个月猎物都换成布料、棉花,还有些治头疼脑热的药,以及止血粉、解瘴气的药丸。

是真没往家里拿一文钱。

不是他不想,而是要为冬天做准备。

十月的山里有太阳还好,下雨刮风是真冷。

好在我给家里人做了两件塞了薄棉花的褂子,两套薄棉衣、棉裤,两双棉鞋,一人五双布袜。

晚上洗脚后,石定把脚后跟踩下去糟践鞋子,索性一人做了一双没有脚后跟的,穿着还怪方便。

阿爷也不往山里去了,把家门口那片坡地开垦出来,打算种点葱、蒜、青菜。

贵牛哥、铁蛋哥也过来帮忙开垦荒地。

石定带回来快百斤棉花,我打算全部弹了,做上四五床棉被,剩下的拿来做棉衣、棉裤。

贵牛哥、铁蛋哥家的棉花被也要翻出来弹一弹,蓬松蓬松的盖着暖和。

石定特意从山下请的弹棉花匠上山来弹棉花,两个嫂子过来帮忙。

「大妮,你这是打算做几床被褥?」

「爷奶年纪大了怕冷,我想着全给换了,早前旧的翻出来弹了做垫被。」

贵牛嫂子羡慕道:「还是你家石定能干,买这么多棉花,再冷的天也不怕了。你也是真孝顺。」

「爷奶对我也很好。」

阿奶身子不好,干不了活,但她从不多嘴,我煮什么吃什么,也没对我甩脸子,指责我这不好那不好,挑刺贬低磋磨我。

阿爷天气暖和的时候,还跟着石定去山里打猎。现在冷了不去,又忙着开垦荒地,没个真真正正歇着的时候。

「石定对你就不好吗?」

面对两个嫂子的揶揄打趣,真是怪羞人的。

石定对我那是极好,只是这种羞人的话,我怎么好跟别人说。

「哎呀,下雨了。」

我朝门外看去,这雨下得还很大,不免开始担忧起石定来。

也不知道他打到猎物没有?是在山里?还是去了县城?

下雨天山林里雾气弥漫,处处危机……

「大妮、大妮,想啥呢?」

我摇摇头。

我想着,等石定回来,跟他商量商量,今年就这样子了吧。

反正家里钱也有,粮食也有。

石定是半夜到的家,一身水,像只落汤鸡。

我提心吊胆半宿,心里难受,声音有几分哽咽:「锅里有热水,赶紧洗洗换上干净的衣裳,我给你把饭菜热热。」

石定看向我,冰冷的手在我脸上捏了捏:「哭了?谁欺负你了?」

2

我摇摇头。

「快点去洗,这么冷的天,染上风寒有你好受。」

「真没人欺负你?」

得,鸡同鸭讲。

「真没有,快去洗洗,我给你煮两个咸鸭蛋。」

他现在就好这口。

鸭蛋泡了一个月,已经腌入味,但是又不咸,煮起来好吃得很。

「媳妇,你真好。」

等他洗好出来,坐在火盆边烤火,边吃饭。

他是真的饿狠了,大口大口地吃,还差点噎住,赶紧喝几口汤。

一碗饭下去,他不那么饿了,才说道:「媳妇,我跟你商量个事。」

「你说。」

「我想带贵牛哥、铁蛋哥进山打猎,打猎赚的银子,我分一半,他们两个分一半,你看成吗?」

我把鸭蛋从锅里捞起来,坐在他面前给他剥。

轻声问他:「发生什么事情了?」

早不提这事,现在说就很不对劲。

「今天我在县城,听到有人说边疆又打仗了。我怕到时候波及我们这里,再一个他们脚程快,我们可以往深一点的山里走。

「当年阿爷也想教他们的,是爹娘不让……」

好,也不好?

不是我以最坏的心去揣测别人。

但财帛动人心。

「把我大哥也带上吧,他虽不会打猎,但是有力气,帮忙扛个猎物也是成的。」

「好。」

石定想都没想,就同意了。

第二天下雨,他也没往山里去。

帮着弹棉花,忙前忙后,等到雨停了,才去贵牛哥、铁蛋哥家说这事。

他们两家兄弟多,也开垦了些田地出来种粮食,但人多吃得也多,还有盐、布料、药这些要买。

都还有兄弟没娶媳妇。

处处要银子,处处要花钱。

石定跟我说,他们会往深山里走一走,看看有没有大的山洞,万一打仗波及咱们这里,一旦抓壮丁,他可能要带着我们往山里躲。

我听着都害怕。

让他把小弟也带上,不用分他钱,就带着他进山练练胆气。

万一朝廷真要抓壮丁……

石定揉揉我的头:「媳妇别怕,我会护着你们。」

我怎么可能不怕。

战乱的背后代表家破人亡,妻离子散。

这些事情石定没有跟贵牛、铁蛋哥说,也没有跟我大哥、小弟说。

就是卖了猎物,他多数买成种子、粮食、盐、香料、药,还问我拿五十两银子,买了一把大刀回来。

那刀他说有五十斤,每天晚上都要在堂屋里对着空气砍一两个时辰。

十一月初,爹上山来过一次,表面上说给我送鸡蛋,实际上是问我:「石定买那么多粮食做什么?」

「他说外头在打仗,怕朝廷抓壮丁……爹,家里的粮食千万别卖,也趁早买些粮食、盐、种子回来,万一情势不好,我们往深山里跑,绝不能让大哥小弟被抓壮丁。」

爹点头,忧心忡忡下山。

我本来想问问石定山上哪里有拐枣,见他每日神色凝重,是一点都不敢提。

他打猎的银子,全买了粮食。

我们和爷奶的屋子,角落里都堆满了粮食,早时候石定看不上的粗粮、豆子,一麻袋一麻袋装着。

转眼到了腊月,大雪封山,石定他们已经不进山,他就在家拿着刀砍空气。

刀擦得干干净净,爱护得很。

爹、大哥冒着风雪上山,家里杀猪了,给我送点肉来。

火堆边,爹喝口水后沉声道:「镇上买不到粮食了。」

3

石定没说话,拨弄着柴火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阿爷小声问:「情势就这么严峻了?」

「何止严峻,镇上现在偷盗也多,衙门都不管,我们现在就怕朝廷忽然要抓壮丁。」

阿爷想了想后说道:「要不让他大哥、小弟住山上来?」

爹摇摇头:「咱们仔细着些,一听到动静就让他们跑。」

就怕万一到时候跑不及……

石定说道:「岳父,让大哥先在山上留几日吧。

「我打算明日就去山里,把早前看好的山洞拾整拾整,先把粮食运送一些过去。」

爹一听就急得站起身:「那咱山下的……」

他又想到家里本来也没多少粮食,又慢慢坐下去。

「岳父您放心,一时半会还不会大乱,不过这事也难说……」

打胜仗还好,若是打败仗,还节节败退……

爹没有心思留下吃饭,跟石定说让大哥送他下山,明儿顺便把小弟带上来,背些粮食上山来。

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。

小弟跟着石定在山里跑了一个多月,长高不少,力气也有。

石定点头。

我在灶房烧晚饭,阿奶和阿爷在屋子里嘀咕了一会儿后,阿爷拿着一个盒子来到灶房。

「啥呀?」石定好奇地问。

「里面是你阿奶早年攒的银票,你明儿去一趟县城,换成银子。要真乱起来,万一换了人来做皇帝,谁还认咱们手里的银票。还是换成银子踏实些。」

石定颔首。

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。

好几张银票,他不识字。

我也不认识。

「哎哟,阿奶还攒不少私房钱呀。阿爷,你有没有?」

阿爷脸一沉,凶巴巴底气又不是很足:「我哪里来的私房钱?」

阿奶冷哼声传来。

阿爷忙解释:「老婆子,我就藏了一点,真不多……」

紧接着是阿爷的呼痛声:「老婆子,轻点轻点,我知错了,知错了。」

石定笑得不行:「我就说阿爷藏私房钱了,不像我,那是真没藏。」

我看他一眼,笑着没说话。

阿奶、阿爷给的银票是多少银子,我好奇但没问。

石定倒是去问了一嘴,回来就有些心事重重。

「怎么了?很多吗?」

「就我看中的小院,可以在县城买十几个。」

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
「这,这么多。」

我一直没想过爷奶手里有钱,也没想过算计他们的银钱。

孝顺他们,因为他们是石定的爷奶,石定是我相公,我们是一家人,作为晚辈,孝顺长辈是应尽之责。

「拿到银子你打算怎么做?」我问石定。

「还给爷奶,媳妇你放心,我能赚钱,我能养活你和咱们的孩子,也能养活爷奶。不到万不得已,我不会用爷奶的银子。」

他虽然没学识,也没多少见识。

但却有自己的坚持。

「好,我听你的。」

第二天,石定吃了早饭,把刀用麻布裹了好几层背在背上,带着银票下山去县城。

那么多银子,若是遇上强盗,有把刀防身也好。

从他下山开始,我的心就提着。

大哥、小弟背着粮食、换洗衣裳来,得知石定下山去县城有事,也没闲着,去附近山里砍了两担柴回来。

我家大哥、小弟也没学识,更没什么见识,只知道到妹子家,不能光吃饭,该干就得干,不能让妹子被婆家轻视。

他们干得多,婆家知道他们能给妹子干活,会给妹子撑腰,妹子腰杆就能挺得直。

就是很善良又老实的庄稼汉子。

石定天黑才回来,身上都是泥,嘴上骂骂咧咧:「个龟儿子,幸亏我跑得快。」

4

石定这个样子,把我们吓得不轻。

我赶紧让他洗洗,先吃饭。

外面又是风又是雪,这一路回来真是太不容易。

饭后,石定坐在火堆边,给我们说今日的所见所闻。

「我一到县城直奔最大的钱庄,人家倒是愿意兑,却要一成。我本来不想兑的,又想着小钱庄怕是要得更多,一狠心就给兑了。」

阿爷点点头:「你这么做是对的。」

「兑了银子出来,我是一刻不敢逗留,才出县城,就被几个人给跟上。」

尽管石定已经平安回来,我的心还是提起。

「对方大概有六七人,跟得很近,我走得快,他们也快,我慢他们也慢,要不是我背着刀,他们以为我会武功有所忌惮,怕是早就一窝蜂上来硬抢。

「我没敢走早时候走的路,换了另外一条路进山,他们有所察觉,立即就追上来,其中有两个是练家子,好在武功不高,我们还打了一架。」

我忙拉着他问:「你可有受伤?」

「都是些皮肉伤,不碍事。」石定拍拍我的手,又紧紧握在手中。

「幸亏我路上就解开了大刀砍掉一个人的手臂,对方才怔愣住没敢继续出手,我赶紧往深山跑,他们犹豫了会儿,还是追了上来。

「进了深山那就是我的天下了,带着他们在山里转悠了半天,才彻底把人甩掉。」

石定说完,重重松口气。

他说得简单,我不敢想当时有多危险,他为了护住银子,有多难。

「县城今儿很多铺子都没开门,乞丐也没了,那些开着的铺子门口都有打手。

「反正接下来我没事肯定不去县城。」

阿爷点点头,让石定跟他去屋子里。

两人声音压得很低,我在堂屋铺床都没听清楚。

等石定回屋来,就跟我说:「媳妇你明儿多蒸点馒头,我去趟贵牛、铁蛋哥家,请他们明日帮咱们把粮食往深山里搬。」

「现在就搬吗?」我忙问。

「我今日在钱庄兑了那么多银子,很是打眼,那些人又在我手里吃了大亏,去县城卖猎物的猎户就那么几个,打听打听就能知道是谁,他们迟早会找上门来,我们得趁早做打算。」

我闻言心里也开始慌起来。

石定又道,「三五几日肯定找不来,我想着这几日先把粮食弄深山去,所以得管早饭、午饭。」

我用力点头。

石定和我说完就出门去了,回来又跟我说:「贵牛哥家来六个人,铁蛋哥家七个。

「为了防着溪对面,天不亮就得走。」

我赶紧下床穿鞋:「我现在就去和面。」

「媳妇,我帮你。」

连夜蒸馒头、烙饼子,炖红烧肉。

石定便把粮食这些整理到堂屋,天蒙蒙亮扛着就能走。

小弟也有了任务,拿着树叶把他们走过的脚印扫掉。

半夜三更贵牛哥、铁蛋哥就带着家人来了。

赶紧煮面条,一人两海碗,吃了等天稍微蒙蒙亮,就扛着粮食往更深的山里走。

看着他们走了很远,才抬手擦擦眼角的泪水。

忽然想起,跟着去帮工的时候,几个读书人闲聊。

「兴、百姓苦,亡、百姓苦。」

要是朝廷有作为,那些人岂敢如此大胆,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。

5

连着四天,家里的粮食、盐、药材、种子都挪走了七七八八,只留下些够吃两个月的口粮。

被褥、衣裳,用不上的都往深山背。

贵牛、铁蛋哥他们紧跟着也搬了一些。

他们兄弟多,又想着万一,万一祸事危及不到山里来,所以只往深山里搬一半,如果真要逃离,人多一人扛一些,也能扛完。

石定不勉强任何人。

大哥、小弟见事情差不多,也决定回家。

只是不想,他们还没下山,爹又上山来了。

「爹。」

爹点点头,急切地问:「石定呢?」

我让他先坐下歇口气,让阿爷去后山喊石定回来,又给他兑一碗梨膏汤,才问他:「爹,发生什么事情了?」

「等石定回来一块说。」

爹把一碗梨膏水喝光,让我再给他倒碗水。

可见是真的渴坏了。

石定回来得很快,手上还拎着只竹鼠,身后是大哥、小弟。

「岳父。」

「爹。」

爹让他们赶紧坐下,便开口道:「有好几个村子被山匪抢了,家里粮食什么都抢光,但是不抢人。

「你姥爷让你几个舅舅、表兄把粮食都背咱们家来。

「石定……」

石定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说道:「岳父,说句不该说的,我就一个人,除了自己家,管不了那么许多人。

「姥爷家、舅舅家、舅母娘家、表嫂娘家、妮儿嫁出去的表姐婆家……

「咱们再说回田家这边,叔伯家、婶娘娘家、兄弟娘家……

「人一多就会乱,且很难管,我又是晚辈,不识字,也没见识,根本管不住他们。人心隔肚皮,更有亲疏远近。如果大家都没粮食,就我家有,他们会不会合起伙来抢夺我的?我愿意我们一家饿肚子,如果我不愿意……人饿了,犯起狠,可什么都做得出来。

「他们,我不会管,也管不了。」

石定的话不好听,但有道理。

我们辛辛苦苦攒的粮食,够我们自家吃上两三年,但这两三年里,还得不停耕种,否则也是要饿肚子的。

人吃五谷杂粮,光吃肉不行,光吃菜也不行,没有盐、米饭更不行。

乱不是一下子爆发,而是几个月。

爹看向我。

我肯定站石定这边。

「爹,几个舅舅能背来多少粮食?如果他们把更多的粮食藏去别的地方,山匪抢到家里,他们一口咬定都背咱们家来了,山匪冲上山来,我们应该怎么办?」

爹脸色瞬间就变了。

讷讷出声:「我,我没想这么多。」

石定想到什么,忽地站起身。

「妮儿,快收拾东西,爷奶,你们也赶紧收拾。」

石定又看向爹,「岳父,你现在下山,一定要面带喜色,回到家里跟几个舅舅说,让他们回去再带点粮食来,我后日就下山接你们,再带你们去山里我藏粮食的地方,一定要想法子支他们回去。

「晚上我带人下山一趟,家里东西能搬多少搬多少。

「如果搬不了,人走就行。」

大哥站起身:「我跟爹一起下山。」

小弟也要跟着去,被爹摁住肩膀。

「你留下,帮你姐收拾东西。听话!」

爹和大哥下山了。

石定揉揉我的脸:「妮儿不怕,我会护着你。」

6

怎么可能不怕。

但这个时候,由不得我怕。

我赶紧把东西往筐子里放,被褥、衣裳全部用布条捆好。

爷奶也没闲着。

小弟一个人偷偷抹泪。

我知道他担心爹娘,担心两个妹妹,挂心家里。

石定先去了贵牛、铁蛋哥家,让他们赶紧收拾东西,往山里走。

说山匪这几日就会上山,两家人半信半疑,但还是决定听石定的话。

先往深山去避一避,万一是真的……

石定坐在屋檐下,犹豫了又犹豫,还是去了溪对岸,找到他爹,跟他说山匪要进山的事情。

他大嫂立即挖苦他吃饱撑的。

「咱们这山沟沟里,啥也没有,山匪怎么可能上山。」

石定当然不会说是因为他把山匪招来的。

话已经带到,他们听不听,不关他的事。

石定一刻不敢歇,又带着几个人下山。

小弟带着我和阿爷,往深山送了两三趟东西。

回到家里,阿奶给我们烧了热水,她撑着门框咳得不行。

阿爷心疼得直说不让她干活。

「不就烧个热水,下次不烧了。」

阿爷赶紧拿来厚实的披风,让阿奶披上,小弟带着他们往山里走。

贵牛嫂过来跟我说两家东西能拿走的都拿走了,让我一起走。

「嫂子你们先按照路线走,记得把脚印扫掉。

「我得等一等石定。」

家里空空荡荡,咳嗽一声都有回音。除了搬不走的,锅碗瓢盆一样没留。

我怨起这乱糟糟的世道来。

「姐。」

「大妮。」

我看见石定带着爹娘他们,个个背上都背着东西,能拿走的,那是一样都不留。

石定脸色阴沉:「妮儿,你赶紧带着爹娘他们先走。」

他怕我多问,又说了句,「快走。」

「那你呢?」

「我随后就来。」

我咬咬牙,用力点头。

石定拿着大刀去了溪对岸,大声吼着:「山匪马上就到,你们赶紧走吧。」

「要你石定在这里多管闲事,胡咧咧,即便是山匪来了,我们也不走。」

石定大嫂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死样子。

她可能觉得,山匪压根不会来。

石定就是诓骗她的。

我想石定这一刻定是气得心口疼。

石定追上来的时候,我们已经到一处山顶,站在山崖边,刚好可以看见我家的房子。

听不到哭喊声,却能看见那滚滚浓烟,山匪烧了我们的房子,也可能是溪对面的人烧了我们的房子。

我们的家……

我靠在石定怀里,呜咽出声。

「相公……」

「我们以后会下山,还会有我们自己的家。」

石定走在最后面,离我有好一段路程,我知道,他为什么走在后面。

万一,万一山匪追来,他可以为我们挡一挡,给我们争取更多逃命的时间和机会。

天又下起了鹅毛大雪,还夹杂着雨,压断树枝,也会发出飕飕的声音。

我们从白天走到天黑,慢慢地点起火把。

阿奶一路上咳得不行,贵牛哥们几个换着背阿奶。

我无数次回头去看,身后黑黢黢一片,根本看不见石定。

我这十几年流的眼泪,都没有今天多。

直到从独木桥上过了湍急的小溪,石定才跟上来,几脚把那独木桥给踹到小溪里。

他上前握住我的手,轻轻把我拉在怀里:「我们就快到了。」

他又问我怕不怕?

「有你在,我不怕。」

7

到达山洞外,是又冷又饿,好在山洞很大,足够容纳我们这些人,进了山洞,都顾不得疲倦,赶紧烧水煮姜汤。

烧水随便洗洗,换上干燥厚实的衣裳。

几个孩子饿得呜呜直哭,用梨膏兑了一锅汤哄着。

又赶紧把包子、馒头蒸起来,搭配着准备好的咸菜,先垫垫肚子。

石定带着几个男的在外面,用石头把洞口堵住。

「雪下得这么大,等下一宿就能把我们的足迹覆盖住,他们找不到这里。」

石定让大家先休息,明日咱们还得继续走。

「还要继续走?」

「这个山洞的尽头,有一个山谷,足够咱们修建房屋,开垦土地。」

我跟两个妹妹依偎在一起,石定他们不能全部睡下,得留人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,万一、万一有艺高人胆大的山匪跟上来……

山洞外又传来狼嚎声,我们个个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。

有光线从小洞里穿透进来,但是没有人想动,真的太累了。

但是人有三急,又不得不动。

早饭都没有吃,石定带着我们在山洞里继续前行,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样子,豁然开朗。

也看见了我们的粮食。

再走一点路,亮光更甚。

「我们到了。」

几个孩子欣喜若狂,却没有到处乱跑,大人脸上也染上欣喜,更松口气。

我第一次见到才传说中的世外桃源。

外面冰天雪地,这山谷里却还有花开着,鸟鸣声。

阿爷率先四处看了看回来说:「这地方早前好像有人居住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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